“拍马”史话
“拍马屁”一词源自北方游牧民族。一说蒙古族的牧民们以养得骏马为荣,人们牵马相遇时,常要拍拍对方的马屁股,摸摸马膘如何,并夸上几声“好马”,以示友好。相沿很久以后,有人不管别人的马好坏、强弱,一味只说奉承话,把劣马也说成是好马了。另一说蒙古族是“马上的民族”,所以元朝的官员大多是武将出身,马往往是将领权力、身份、地位的象征,下级对上司最好的赞美,就是拍拍他的马、夸他的马好。久而久之,“拍马屁”就成了阿谀奉承的代名词。
拍马之术,古已有之,且“人才”辈出,史不绝书。善拍者总能准确掌握火候,不失时机地巧妙献媚。同样是面对皇帝钓鱼而鱼不上钩,为了使皇帝转怒为喜,且看不同朝代的文人官员如何拍马:宋真宗钓不着鱼时,丁谓在旁赋诗,“莺惊凤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钩迟”,说鱼也敬畏真龙天子的威严不敢上钩,真宗听后喜笑颜开;明代皇帝朱元璋半天不见鱼儿上钩,才子解缙献诗,“数尺纶丝落水中,金钩抛去永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几句媚言既给皇帝解了围,又将皇帝捧上了天,朱元璋听得龙颜大悦。
如果说丁谓和解缙拍得还算“婉转雅致”,那么隋代学者王劭则更加“质朴平实”,效果同样不俗。他因“私撰国史”而犯法,隋文帝本欲以刑法处置,但王劭精通历史,又善于逢迎,首先提出隋文帝有“龙颜戴干”即王者之相,从而获得隋文帝的欢心,被拔擢为著作郎,参修国史。受到鼓舞的王劭热情高涨,广泛搜集民谣,摘引《河图》、《洛书》,写出《皇隋灵感志》30卷,论证隋文帝当皇帝的合法性,美化隋朝的统治。文帝命将此书宣示天下,并更加宠信王劭。
要论拍马界的“大师”,南明宠臣马吉翔是不能不提的人物。他原是北京城里的一个混混,因奉承大太监高起潜当了锦衣卫一个都司小官。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自杀,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即位。马吉翔跑到南京,谎称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竟蒙混过关,奉旨到湖南典军。一线作战的将领们个个都被他拍得神魂颠倒,每次向朝廷报功都将他的名字附上,不久后马吉翔竟然被升为总兵。朱由崧被清兵俘虏后,朱由榔即位,马吉翔又靠着一身“本领”被封为文安侯,执掌军政大权,直到最后被西府将军李定国抓住。李定国决定将马吉翔处死。在狱中,马吉翔对李定国的心腹龚铭说:“我有一憾事,未见过李定国将军,死难瞑目,能否一见?”李定国同意了。两人相见,马吉翔注视李定国良久,说:“我早听说李将军英武绝伦,今日得见果然如此。我能在死前看到将军,一切都放心了,国家有救了。”李定国问他难道有什么冤情,让他说来听听。马吉翔摇摇头,从容离开。被拍得头脑发晕的李定国认定,马吉翔是个“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心系国家命运”的人才,不仅释放了他,还让他重新掌握了军政大权。
当然,史上也不乏因不得要领而拍到“马脚”闹出笑话的。元末张士诚占据平江(今苏州),派遣部将吕珍镇守绍兴。张士诚的幕僚陈庶子和饶介之为讨好吕珍,一人赋诗一人作画题于纨扇之上送过去,诗云:“后来江左英贤传,又是淮西保相家。闻说锦袍酣战罢,不惊越女采荷花。”诗中把吕珍捧为守城的英雄,说他是北宋宰相吕夷简的后代。谁知吕珍叫人读了诗,把玩良久,不但没领情还动了杀机:“我为主人守城不避枪林箭雨,这份忠诚日月可鉴。岂是因为爱一名女人不让她受惊呢?下次见到这二人,定斩不饶!”又说到朱元璋一次出访,见一农妇在屋檐下喂猪,看得相当入迷。当晚,随从太监向他禀告:“那个娘儿已弄进宫。”朱元璋吃惊地问:“哪个娘儿?”太监说是他早上一直看着的那个喂猪妇人。朱元璋恍然大悟地说:“我不是看她漂亮入迷,而是看她喂猪的模样,想起古人造字,檐下养豕,岂不正是‘家’乎。”
古人云:“好誉人者谀,好人誉者愚。”爱吹捧别人的,大都别有用心;而那些爱听好话的,则时常被小人所蒙蔽。无数事实证明,拍马者奉承迎合、奴颜婢膝无非是为了私心私利,一旦上位,少不了乱政祸国。荀子曾怒斥:“谄媚我者,吾贼也。”看来,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倒是比现下许多人要清醒得多。(韩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