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国防部“大换血”引发“反腐浪潮”?
11月6日至11日,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总参谋长兼第一副部长马卡罗夫、第一副部长苏霍鲁科夫先后被解除职务。俄罗斯《生意人报》称,国防部9位副部长中,最终可能只有3人留任,国防部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换血”。
国防部笼罩在腐败阴影下
此轮人事大调整的直接导火索是国防部官员涉嫌利用国防服务公司非法倒卖军事资产并从中获利。俄罗斯侦查委员会称,国防服务公司利用国家资产租用和建设房地产,然后低价出售给关联公司,仅出售其中8处房产就造成损失30亿卢布,部分非法出售土地、房产和股票的文件上有谢尔久科夫的签名。10月25日,俄总检察院调查委员会、内务部和军事情报部门突击搜查国防部产权关系局前局长、国防服务公司董事会成员瓦西里耶娃的家,查获大量现金、名贵珠宝、名画和古玩,总价值近1000万美元。在此过程中,最让好事者作为谈资的并不是这些现金和细软,而是另外一个细节——早上6点,调查人员突击搜查时发现谢尔久科夫在女下属瓦西里耶娃房内。普京表示,解除谢尔久科夫的职务是为了创造客观的调查环境。
俄国防部被认为是腐败重灾区。前国防部长伊万诺夫离任时的审计结果显示,全国40%的国防预算被滥用,武器试验场内竟有高级军官的别墅。今年10月,俄联邦副总检察长、俄军总检察长谢尔盖·弗利金斯基接受《俄罗斯报》记者采访时称,上半年俄军共查处14.5万起违法犯罪活动,其中侵占国有资产案件超过3000件,内部行贿案件同比增长1倍。弗里金斯基认为,国防部的腐败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偷窃金额如此之巨,花都花不完”。过去一年,总统办公厅共调查10名将军级官员的个人收入申报表,其中部分人已被解职。
腐败不是大重组的唯一原因
俄前外交部长伊戈尔·伊万诺夫表示,谢尔久科夫是因腐败丑闻被解职的,但腐败调查不是他下台的唯一原因。作为俄首位文职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获得的最高军衔仅为苏军预备役中尉,是俄罗斯1802年以来级别最低的国防部长,故有反对者称其为“中尉国防部长”。2007年上任以来,谢尔久科夫缩减了50%的指挥机关,裁减了21%的将军、80%的上校、61%的中校和70%的少校,国防部机关工作人员由5.1万人减至1.3万人。但是,这场俄罗斯“二战以来最彻底的军事改革”引发了极大争议,数名将领以“辞职”来表达“抗议”,受老战士支持的俄共多次要求他辞职。《俄罗斯报》称,在国防部,谢尔久科夫几乎没有追随者,尤其是没有敢于公开支持他的人。
在军事改革中,谢尔久科夫大量雇请文职人员和商业机构的做法受到诟病。俄联邦安全局前局长科瓦廖夫认为,“国防部的战略性错误在于内部的商业性组织首先是赚钱,而后才是服务于武装力量。”此外,谢尔久科夫大量购买西方军事技术装备,比如法国的西北风级直升机母舰、以色列的无人机、意大利的装甲车,引发了本国军工行业的抵制。
在俄罗斯,军工业是拉动俄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全球政治中的俄罗斯》主编卢基扬诺夫表示,许多国防工业所在地是普京总统的重要票仓区,今年3月上述地区帮助普京赢得了全国大约64%的选票。俄国家杜马工业委员会负责军工事务的第一副主席古捷涅夫指出,谢尔久科夫去职不仅与腐败案有关,还标志着“不考虑军工业和其他部门意见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国防部长曾两度请辞未获批
谢尔久科夫曾长期担任一家家具公司总经理。2000年后弃商从政,先后任联邦税务部圣彼得堡税务监察局局长、俄罗斯联邦税务部代理部长、俄罗斯联邦税务局局长。2007年2月被任命为俄罗斯联邦国防部部长。2012年普京再次当选总统后,谢尔久科夫获得连任。专家普遍认为,这表明了普梅组合对谢氏主导“新面貌”军事改革成果的总体认可。
但是,在过去5年里,谢尔久科夫不止一次表示希望离开让他一个文职人员觉得格格不入的军事部门。2007年9月,谢尔久科夫的岳父祖布科夫被任命为政府第一副总理时,他为“避嫌”请辞,虽未获批准,但赢得了一片赞誉之声。2012年6月,谢尔久科夫在政府主席团会议上因国家军备采购执行不力被梅德韦杰夫总理批评后递交辞呈,但再次未获批准而是被责成在“5天内解决问题”。俄媒体称,此次谢尔久科夫被总统解职而不是自动请辞,非常耐人寻味。
俄新社观察家康斯坦丁·波格丹诺夫指出:“最高政治领导人希望通过谢尔久科夫大力推进的那部分军事改革已经完成,‘推土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离开了。”同时,解除“涉嫌腐败”的谢尔久科夫职务只会对国家反腐败战略有利。
新部长绍伊古曾担任18年的紧急情况部部长,被誉为俄罗斯的“救火队长”,是唯一历经16次政府改组而不倒的内阁成员。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俄政府部长“财富排行榜”上,这位老黄牛式的部长总是排名倒数第一。
“零容忍”反腐败态度广受欢迎
在俄罗斯,腐败如今成为困扰俄罗斯社会的顽症,更成为反对派攻击普京政权、获得民众支持的利器。谢尔久科夫是俄罗斯历史上的第一位因下属公司腐败案丢官的国防部长,被解读为俄罗斯铁腕惩腐的一个信号。俄前总理普里马科夫表示,谢尔久科夫被解职,并不只是一次简单的人事变动,而是俄执政团队“净化”权力机关的开始。今年11月11日,总统办公厅主任谢尔盖·伊万诺夫接受俄“第一频道”电视台采访时说:“俄罗斯在反腐败方面,没有什么禁区和限制。无论一个人处在多高职位,拥有何等称号,我们都不会也不应该不去‘碰’他。”
近期,俄罗斯频频挥动反腐败大棒,令人眼花缭乱。11月8日,莫斯科地方法院逮捕联邦地区发展部前副部长帕诺夫,原因是涉嫌在筹办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符拉迪沃斯托克峰会过程中,侵吞基础设施项目资金超过9300万卢布。11月9日,莫斯科地铁内务局局长博日科夫宣称,俄罗斯航天系统公司因涉嫌盗用格洛纳斯导航系统65亿卢布经费被刑事立案。11月15日,俄审计署检察官阿卡普佐夫向国家杜马表示,查出俄罗斯科教系统近3年来涉嫌侵吞4亿卢布。分析人士指出,这一系列的反腐败“组合拳”既能表明政府对腐败的“零容忍”态度,又能为总统普京政治成绩单加分。俄著名政治评论家兹洛宾表示:“反腐浪潮给人的印象似乎是总统普京的执政新方针。但也有人认为,这是普京在抢占反对派的先手。谁都知道,反对派们又要开始准备集会示威了。”(冉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