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6月2日宣布决定退位，西班牙王储费利佩6月19日继承王位，成为新国王费利佩六世。
 

卡洛斯一世曾经带领国家平稳过渡至民主政体，在西班牙现代史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1981年还挫败一起军事政变。然而，西班牙王室近年来接连爆出“公主驸马贪腐案”、国王奢侈狩猎等丑闻，王室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要求国王退位或干脆取消君主制的呼声日益高涨。
 

西班牙王室曾经安然度过1981年那场未遂的军事政变，如今却因贪腐丑闻面临严重的“王室危机”。不少政治分析师预测，虽然卡洛斯一世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退位，但民众是否会支持费利佩仍是未知数。
 

贪腐丑闻致使国王退位
 

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6月2日在电视讲话中宣布自己决定退位，这位国王在位将近40年，如今却觉得“是时候把接力棒交给更年轻、更富精力的下一代了，他们能够推行当前形势所呼唤的变革，认真坚定地面对明天的挑战”。
 

是什么样的“当前形势”，迫使卡洛斯一世作出退位决定？又是什么样的“明天的挑战”，令他对西班牙王室未来的命运难掩担忧？
 

卡洛斯一世生于1938年，由独裁者弗朗西斯科·弗朗哥选定为国王，1975年11月登基。作为弗朗哥指定的继任者，卡洛斯一世登基前曾遭民众投掷水果，但他后来逐渐以平易近人的形象赢得民众信任。更重要的是，他打破弗朗哥追随者继续独裁统治的企图，1978年带领西班牙建立了君主立宪民主体制。
 

1981年2月，大约200名军人持枪闯入议会下院，企图发动军事政变。卡洛斯一世与多名军方领导人对话，随后发表了关键性的电视讲话，宣布支持民主政府。最终，卡洛斯一世成功挫败了这起政变，赢得了民众的广泛尊敬。
 

然而近年来，卡洛斯一世本人和王室成员接连爆出丑闻，令王室的声誉和支持率持续下降。
 

2012年4月，卡洛斯一世在西班牙成为欧洲债务危机焦点之际远赴南部非洲国家博茨瓦纳猎象，不慎摔伤返回西班牙治疗，致使豪华旅程曝光。时值西班牙经济衰退，失业率达创纪录的26%，政府推出多项紧缩财政措施，因此民众对国王奢侈狩猎之举大为不满，更有数以千计网民在社交网站留言，要求国王放弃世界自然基金会西班牙分支名誉主席头衔。这件事导致西班牙王室史无前例地公开道歉，以求平息众怒。
 

2013年5月，考虑到国家经济不振和失业率高企，卡洛斯一世决定放弃一艘价值2700万美元的豪华游艇。这艘名为“命运女神”的游艇由巴利阿里群岛旅游和文化基金会赠送，每次出航加油一项就需花费2.6万美元。
 

尽管卡洛斯一世试图以公开道歉、放弃豪华游艇等姿态重新赢得民心，但是近年来爆出的“公主驸马贪腐案”成为最有损西班牙王室形象的一起丑闻，并最终迫使卡洛斯一世退位。
 

在这起丑闻中，卡洛斯一世的女婿、前奥运手球运动员伊纳基·乌丹加林涉嫌洗钱和侵吞公共财产，乌丹加林的妻子克里斯蒂娜公主也牵涉其中。
 

公主驸马卷入贪腐调查
 

西班牙《国家报》援引检方材料报道，卡洛斯一世的女婿乌丹加林及其生意伙伴迭戈·托雷斯涉嫌2004年至2006年期间侵吞巴伦西亚和巴利阿里省政府公共资金大约580万欧元（约合800万美元）。
 

乌丹加林原为西班牙手球队选手，多次参加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会，1997年与国王二公主克里斯蒂娜结婚。检方调查显示，乌丹加林曾主管慈善机构“诺斯基金会”，涉嫌利用“驸马”身份拿下多项体育赛事合同，随后以虚高价格承办这些体育赛事，从中牟利并把贪污资金转移到海外。
 

这起案件还牵连到克里斯蒂娜公主。调查人员怀疑，克里斯蒂娜公主是“诺斯基金会”董事会成员，对丈夫的做法知情，并把一部分“赃款”用于个人开销，包括偿还信用卡消费、装修夫妻俩共同拥有的一处豪宅等。
 

另外，检方怀疑克里斯蒂娜和乌丹加林涉嫌用两人共同所有的公司“阿衣松”洗白赃款。
 

克里斯蒂娜公主现年48岁，是王位第7顺位继承人。克里斯蒂娜夫妇是迄今唯一涉嫌犯罪的西班牙王室成员。
 

尽管乌丹加林坚称自己清白，同时极力撇清案件与王室成员的关系，但是媒体后来曝光他的合伙人向法庭提交的电子邮件证据，显示乌丹加林涉案期间多次向克里斯蒂娜询问“诺斯基金会”事宜。法官何塞·卡斯特罗认为，克里斯蒂娜至少是乌丹加林的同谋，甚至有可能教唆后者犯案。
 

2014年2月，克里斯蒂娜公主在马霍卡岛法院出庭，就涉嫌洗钱和侵吞公共财产接受听证。这是西班牙历史上首位王室成员作为犯罪嫌疑人出庭，对王室构成又一重大打击，不少民众当天在法庭外集会以表达对王室的不满。
 

西班牙历史学家里卡多·马特奥斯说，乌丹加林案严重损伤王室形象，一旦他被定罪，不仅自身封号不保，克里斯蒂娜公主公爵夫人的封号也可能一并削去。
 

王室形象一落千丈
 

为挽救国王以及王室的形象，西班牙王室急筑“防火墙”与乌丹加林保持距离。2011年12月，西班牙王室宣布，乌丹加林牵涉违法经济活动接受调查，将暂停参加王室官方活动。随后，王室网站上撤下了乌丹加林照片。
 

马德里蜡像博物馆2011年12月把乌丹加林的蜡像从王室家庭展览中移除，转而摆放在体育展厅。除更换位置外，还修改了乌丹加林的蜡像，让“他”身着运动服。
 

2013年2月，西班牙帕尔马地方政府举办一项活动，在电视直播节目中移除写有“帕尔马公爵夫妇大道”的街名标识，重新命名这一街道。“帕尔马”是乌丹加林的封号。
 

为进一步减少丑闻影响并打消民众疑虑，王室2011年首次公开年度开支明细。据路透社报道，西班牙王室每年获拨款大约840万欧元，主要用于支付王室成员个人支出、雇佣职员和组织官方活动，而王室成员因公出行和安全保卫费用另行统计。
 

尽管王室极力与乌丹加林“划清界限”，但王室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仍然一落千丈。今年1月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王室受欢迎程度降至历史最低，大约2/3的西班牙人希望国王退位。
 

现年80岁的老人安吉尔·罗德里格斯告诉媒体记者：“我支持君主制，但是如果他们做错了事，应该归还他们盗窃的东西，像我们（普通人）一样接受曝光。”
 

与此同时，呼吁干脆取消君主制的声音赢得越来越多支持者。在一家网站上，有人发起请愿书，要求在西班牙举行一次全民公决以决定是否保留君主制，很快获得超过10万个签名支持。
 

乌丹加林去年第二次出席法庭闭门听证会时，大约300名示威者在法院附近呼喊口号，手举写有“打倒君主制”“他们称这是民主，但这不是”的标语。
 

一家名为“西班牙争取第三共和国市镇网络”的组织代表西班牙40个地方政府和2000多名公共官员发声，曾积极呼吁国王退位。这家组织的主管安东尼奥·鲁维奥说：“西班牙王室的腐败丑闻和种种失误，为许多人提供了转而支持建立一个（不含君主制的）纯粹的共和国的动力。西班牙王室失去民意支持的速度如此之快，连我都觉得吃惊。”（记者 杨舒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