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议会众议院6月1日表决通过针对首相的不信任动议，罢免拉霍伊。发起不信任动议的西班牙工人社会党领导人佩德罗·桑切斯随后接任首相一职。

桑切斯先前提请众议院举行对拉霍伊的不信任表决，理由是拉霍伊所属的人民党多名前任成员因卷入腐败大案“居特勒案”被法庭判处监禁，人民党受到罚款处罚。

贪腐大案终有定论

早在2007年，西班牙警方根据线报，开始追踪私营企业向人民党成员行贿的线索。2009年，西班牙检察机关正式启动调查，人民党腐败案进入公众视野，大批人民党成员和商界人士牵涉其中。

因为案情复杂敏感，调查持续多年，其间数次更换检察官。西班牙国家法院从2016年开始审理此案。今年5月24日，“居特勒案”迎来决定性判决。

西班牙国家法院说，1999年至2005年，一个大型行贿网络出现在包括首都马德里在内的西班牙多地，给予人民党籍官员“回扣”，以换取利润丰厚的公共项目合同。

判决书将近1700页，37名被告中29人获罪，其中绝大多数是人民党前高官，罪名包括逃税、诈骗、洗钱、滥用权力和公共资金，所获刑期合计351年。

案件主要被告是商人弗朗西斯科·科雷亚。“居特勒案”以科雷亚姓氏所对应的德语单词隐晦命名。

科雷亚现年62岁，获判将近51年监禁。他曾经向执法人员交待，以往经常帮助官商“牵线搭桥”，一般向企业收取相当于公共工程合同价1％至2％的好处费。

科雷亚的“心腹”巴勃罗·克雷斯波刑期超过37年。

任职30年的人民党前财务主管路易斯·巴尔塞尼亚斯获刑33年，罚款超过4400万欧元（约合3.3亿元人民币）。

5月28日，巴尔塞尼亚斯开始服刑。同日入狱的还有获刑超过38年的人民党成员吉列尔莫·奥尔特加。

人民党不认罚

“居特勒案”中，人民党并未直接卷入行贿网络，没有成为被告，但西班牙国家法院裁定它受益于非法所获政治资金，要求缴纳24.5万欧元（约合183.5万元人民币）罚款。

这是西班牙执政党头一次遭法院处罚。人民党宣布将提起上诉。

拉霍伊办公室曾在一份声明中说，他所领导的政府和人民党高层中，“没有人对不符合规定的行为知情”。法院处以民事罚款，意在暗示人民党高层的确“不知道案情，所以（人民党）完全无须承担任何刑事责任”。

但媒体报道，国家法院证实，人民党内部长期存在一个“行贿基金”，与另一起待审案件中所涉“小金库”类似。巴尔塞尼亚斯接受审理期间承认隐瞒以非法方式为人民党筹集的政治资金，声称政府高层官员知情。拉霍伊和人民党否认这一说法。

对人民党而言，“居特勒案”一直如芒在背。2015年和2016年的议会选举中，这一保守派政党没能赢得绝对多数席位，部分原因在于腐败丑闻反复出现。

拉霍伊上月在议会辩论中说，党内腐败者“只是少数”。但实际上，人民党近几年来屡次曝光腐败丑闻。

2015年，人民党出身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总裁、西班牙前副首相兼经济大臣、班基亚银行前董事长罗德里格·拉托因涉嫌挪用公款、洗钱和骗取政府纾困资金，开始被警方和税务部门调查。马德里一家法院2017年判处他4年半监禁。

2016年9月，曾连续25年担任巴伦西亚市市长的丽塔·巴贝拉辞去人民党党员身份，当时法院宣布立案调查她在职期间所涉嫌的洗钱活动。

去年2月，人民党成员、前卫生大臣安娜·马托因涉嫌腐败出庭受审。西班牙媒体报道，警方掌握的账目显示，马托及其前夫2000年至2004年从他人处获得金额不明的礼品和旅行开支补贴。

去年3月，穆尔西亚自治区主席、人民党成员佩德罗·安东尼奥·桑切斯出庭受审，原因是他涉嫌在先前出任市长期间玩忽职守、滥用公款。他于次月宣布辞去自治区主席一职。

去年4月，马德里自治区前主席伊格纳西奥·冈萨雷斯因涉嫌侵吞公款被检方调查。

今年4月，一家西班牙网络媒体发布一段监控视频，时任马德里自治区主席西富恩特斯被带到一家超市的警卫室，应安保人员要求清空自己的手袋。

据报道，视频拍摄于2011年，西富恩特斯被指从超市“顺”走价值40欧元（约合308元人民币）的护肤霜。视频曝光当天，西富恩特斯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辞职。

拉霍伊遭罢免

“居特勒案”让执政近7年的人民党陷入空前政治危机，并最终导致拉霍伊被弹劾下台。

桑切斯在工人社会党５月25日向议会提交对拉霍伊政府的不信任动议后召开记者会，称“居特勒案”的判决“引发极其严重的宪法危机”。

公民党是人民党在议会的伙伴。公民党党首阿尔韦特·里韦拉说，“居特勒案”判决“改变了一切”，“形势非常严峻，因为西班牙人需要稳定，也需要廉洁”。

6月1日，西班牙议会以180票赞成、169票反对和一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对拉霍伊的不信任案。根据西班牙宪法，提出弹劾案的工人社会党党首桑切斯成为首相，议会无需再投票。

表决结果揭晓后，拉霍伊与桑切斯握手，继而默默走出众议院。他成为自上世纪70年代弗朗西斯科·弗朗哥独裁统治结束以来，首名经不信任表决遭罢免的西班牙首相。

拉霍伊现年63岁，2004年成为人民党党首，2011年出任西班牙首相，2016年连任首相。

拉霍伊2011年上任时，西班牙深陷经济危机泥潭，失业率高达22％。6年多来，拉霍伊和人民党实现了西班牙经济持续增长和就业稳定增加，并不断降低债务风险，2017年以3.1％的经济增长率在欧盟国家中名列前茅。5月24日“居特勒案”宣判当天，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说，预计今年西班牙经济增长将达到2.8％，高于德国、法国和意大利。

拉霍伊坚称清白，迄今没有证据显示他存在腐败行为。分析人士指出，人民党的腐败“窝案”直接摧毁了公众对政府的信任，也摧毁了拉霍伊继续担任首相的基础。在旷日持久的调查中，拉霍伊和人民党一再为涉案嫌疑人辩护，试图淡化人民党内部的腐败程度，消极被动应付调查，为政敌留下攻击的口实。

作为西班牙首名因腐败案出庭作证的在任首相，拉霍伊去年在法庭上否认了解“居特勒案”案情。只是，西班牙媒体曾爆料，拉霍伊在人民党前财务主管巴尔塞尼亚斯接受调查期间发短信，警告他“嘴要牢”。

腐败非一党“特产”

其实，人民党近些年也意识到腐败活动的恶劣影响。人民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去年2月举行。那场会议聚焦反腐，通过成立“人民监督办公室”等措施惩治党内腐败，从而提升民意支持率。

工人社会党领导人桑切斯就任首相一职后承诺，新政府将致力于肃清腐败。工人社会党今后的反腐举措能否有成效令人拭目以待。

在西班牙，腐败活动绝非只存在于人民党一党，桑切斯所属的工人社会党也深受其害。2015年，由工社党控制的安达卢西亚地方政府被曝挪用数亿欧元失业救济金。

不少选民不满人民党和工人社会党这两个传统政党频频卷入腐败丑闻，在2015年和2016年议会选举中转而投票给“我们能”党和公民党这两个新兴政党和一些地方政党。

一些地方政党也曝出腐败丑闻。西班牙警方5月下旬突击搜查了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办公地、加区首府巴塞罗那市政府办公地，以及巴塞罗那、塔拉戈纳和希罗纳等市多家企业和机构。大约500名警员参与行动。

警方拘留29人，包括加区前任和在任政府官员，以查明是否有人挪用本应用作支持别国经济发展的公共援助资金。拘留者中有来自地方政党加泰罗尼亚团结党的议员，以及前巴塞罗那省政府官员、加泰罗尼亚民主联盟党成员萨尔瓦多·埃斯特韦。

巴塞罗那调查法官华金·阿吉雷说，怀疑至少200万欧元被地方政府挪用，考虑对嫌疑人提起滥用职权和欺诈罪名指控。执法人员说，这笔本应帮助拉美国家和摩洛哥发展的款项被用作支持加区独立活动。（特约记者 李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