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政府5月21日设立工作组，调查前总理纳吉布牵涉的主权投资基金“一个马来西亚发展公司”洗钱和贪腐案。

工作组成员包括前任总检察长阿卜杜勒·加尼·帕泰尔，他2015年调查“一马案”期间遭纳吉布解职。

纳吉布领导的执政联盟“国民阵线”５月初败选下野。新政府随后重新调查“一马案”，禁止纳吉布夫妇离境。纳吉布５月下旬接受国家反腐败委员会问询。

前总理不得离境

马来西亚国会５月9日举行选举，纳吉布领导的政党联盟“国民阵线”败给92岁政坛老将马哈蒂尔领导的反对党联盟。

纳吉布随后在社交媒体上说，他和妻子将出国度假一周。几分钟后，马来西亚移民局在同一社交媒体平台宣布，纳吉布及其妻子被列入“黑名单”，不得离境。

马来西亚媒体报道，纳吉布和妻子原打算５月12日上午乘私人飞机赴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

同一天，吉隆坡警方搜查市内一处高档公寓房，那里由纳吉布的亲属居住。

警方说，那次行动是为了防止一些敏感文件被带出国。有人举报，有悬挂政府牌照的车辆载着数十个箱子送至纳吉布妻子的住宅，箱子里装的是价值不菲的名牌包。

按法新社的说法，纳吉布的妻子罗斯玛赫·曼苏尔喜好赴海外奢侈购物，据信拥有大量名牌衣服和手包。

警方随后又连续几天搜查纳吉布的几处住所，搜出72包首饰和现金，280多只昂贵手包。但纳吉布坚称警方查封的财物与“一马案”无关。

马来西亚警方５月25日说，调查“一马案”期间，他们在一套公寓房搜出现金合计1.14亿林吉特（约合1.83亿元人民币）。纳吉布所属政党“马来民族统一机构”回应，遭查没的现金是竞选捐款。

纳吉布现年64岁，2009年4月出任总理。他已经宣布辞去“马来民族统一机构”党主席和国民阵线主席，为选举失利承担责任。

总检察长一职“风水轮流转”

马哈蒂尔５月10日宣誓就职总理后便谈及“一马案”：“我们不是寻求报复，而是想恢复法治……如果司法裁定纳吉布做过错事，那他必须面对后果。”

“一马发展公司”是马来西亚国家投资基金，由纳吉布2009年主导设立，带有公营性质，资金来源实际是马来西亚纳税人。这家投资机构几年前被曝光资金去向不明，包括纳吉布等多名政府官员涉嫌侵吞公款。

一马发展公司成立之初承诺将协助马来西亚发展新产业、把吉隆坡打造为国际金融中心。但是，一马发展公司在参与的部分交易和投资中并未获益，而是欠下巨额债务，难以偿还。

《华尔街日报》2015年报道，这家美国报纸的记者看到一份文件，显示将近7亿美元由一马发展公司转入纳吉布私人账户。纳吉布否认行为不当。

时任马来西亚总检察长加尼开始调查上述报道内容两周后便遭纳吉布解职。纳吉布随后任命阿潘迪出任总检察长一职。

2016年1月，阿潘迪宣布，流入纳吉布账户的巨额资金源自沙特阿拉伯王室馈赠，不涉及任何刑事犯罪或贪腐问题。

阿潘迪在一份声明中说，依据调查结果，这笔资金于2013年3月至4月间流入纳吉布个人银行账户，源自沙特王室“私人馈赠”。同年8月，由于大量资金未动用，纳吉布向沙特王室归还了其中的6.2亿美元。

2016年4月，沙特外交大臣阿德尔·朱拜尔承认，沙特给了纳吉布6.81亿美元，这笔钱“真的”是赠款。

５月14日，马哈蒂尔勒令阿潘迪“休假”，以查清后者当年是否协助纳吉布掩盖受贿情节，同时接受时任反腐败委员会主席辞职，这名主席也可能成为调查对象。马哈蒂尔还要求所有政府部门不得销毁前任政府期间的工作文件，以备后续调查使用。

反腐败委员会的前任成员同期递交申诉，称阿潘迪曾不当利用职权，阻止他们调查“一马案”。

前任调查人员接受路透社记者采访时说，2015年底，他们发现一笔可疑款项从一马发展公司下属分公司账户转入纳吉布账户，准备追查，遭阿潘迪阻止；反腐败委员会曾多次要求其他国家司法机构协助调查一马发展公司资金动向，均遭阿潘迪拒绝。

旧面孔回归 痛诉受威胁

马来西亚总理府5月21日宣布设立“一马案”工作组，追讨流失的国有资产，追究嫌疑人的法律责任，“从而恢复因一马发展公司而受损的马来西亚国家尊严”。

工作组中不少成员曾经参与调查“一马案”，包括前总检察长加尼和反腐败委员会前主席阿布·卡西姆·穆罕默德，后者曾于2016年被迫提前退休。

现任反腐败委员会主席舒克里在“一马案”曝光之初在反腐败委员会内任高职，2016年同样被迫提前退休。马哈蒂尔上台后，任命舒克里接管反腐败委员会。

纳吉布5月下旬两次接受反腐败委员会问话。反腐败委员会说，现阶段只针对一桩涉及“SRC国际”的案件问询纳吉布。

SRC国际曾是一马发展公司旗下能源企业，2012年划归马来西亚财政部直接管理，当时纳吉布任总理兼财政部长。按法新社的说法，SRC国际数以亿计美元资金去向不明。

路透社报道，反腐败委员会掌握的证据显示，SRC国际旗下1060万美元流入纳吉布个人“腰包”。

反腐败委员会之所以先重新调查“SRC国际案”，是因为那笔赃款曾借助马来西亚国内金融机构操作，转账信息更容易跟踪，而其他赃款大多经由他国金融机构转移。

反腐败委员会主席舒克里5月22日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说，反腐败委员会即将对纳吉布提起公诉。

舒克里告诉媒体记者，几年前调查“一马案”时，他曾经承受“巨大压力”：

“几名证人遭绑架，被要求回答向我方披露了什么情况……我的家里曾收到一枚子弹。”

多方调查 瑞士寻联手

马哈蒂尔说，马来西亚新政府将寻求追回一马发展公司遭侵吞的数十亿美元，以偿还累积多年的政府债务。

根据总理府声明，“一马案”工作组负责协调多个机构的调查，包括反腐败委员会、检方、警方、中央银行和议会，还将寻求美国、瑞士、新加坡和加拿大等国司法机构的配合。

迄今至少5个国家对“一马案”展开调查。

据联合调查，2009年至2015年，一马发展公司的一些高管伙同亲属和同谋，通过伪造文件等手段，从该基金中盗取超过35亿美元资金，经过一系列复杂交易后，利用一些空壳公司在新加坡、瑞士、卢森堡和美国开设的账户洗钱，再用洗白后的资金购置不动产并进行投资，大发横财。

美国司法部2016年7月宣布，执法部门已采取司法行动，以追缴马来西亚贪官用赃款在美国购置超过10亿美元的资产。

经查明，这些马来西亚官员、亲属和同谋在美国购置的资产包括位于纽约曼哈顿和洛杉矶好莱坞的多处豪华房产和酒店、一架价值3500万美元的飞机、世界著名画家梵高和莫奈的画作、百代唱片公司股份等。他们甚至在2013年投资拍摄了好莱坞电影《华尔街之狼》。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去年5月对涉及一马发展公司相关交易的大华银行和瑞士信贷集团分别处以罚款90万新元（约合429万元人民币）、70万新元（约合334万元人民币）。

在对大华银行和瑞士信贷集团罚款前，新加坡金管局已对瑞士瑞意银行、星展银行等机构开出罚单，2016年5月吊销了瑞士瑞意银行在新加坡的商业银行执照。

今年2月，印度尼西亚执法人员没收了一艘价值2.5亿美元的游艇。这艘游艇据信属于刘特佐，当时停靠于巴厘岛。

刘特佐是马来西亚金融家，也是纳吉布继子、电影制片人里扎·阿齐兹的好友。按美国司法部的说法，刘特佐虽然没有在一马发展公司正式任职，但在这家国家投资基金作重要决策时起关键作用并且时常与纳吉布联络。

马哈蒂尔５月说，马来西亚尚未请求国际刑警组织协助缉捕刘特佐，但“我们大概知道他身处哪里”。

美国司法部的消息显示，数以千万计美元的赃款被用来资助里扎拍摄好莱坞电影；另有数以亿计美元的赃款被里扎和刘特佐用来在美国和英国置地，购买名画和私人飞机等。

瑞士总检察长办公室发言人说，瑞士联邦检察官寻求与马来西亚磋商，一同推进一马发展公司涉腐案调查。“瑞士总检察长办公室相当有意与马来西亚当局重启对话。”（特约记者 陆致远 || 责任编辑 赵国利）